版權不僅能保護作品,還能賦能行業發展。
10月16日,第十屆中國國際版權博覽會(以下簡稱版博會)在青島國際會展中心舉行,本屆博覽會以“數智引領未來,版權創新發展”為主題,匯聚了共1100余家單位參展,為歷屆最多。

第十屆中國國際版權博覽會 中國經濟網記者成琪/攝
最新數據顯示,2023年,中國版權產業的行業增加值為9.38萬億元人民幣,占GDP的比重達到7.44%,2024年著作權登記總量超過1000萬件,同比增長了19.13%。今年9月,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發布2025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,中國在全球創新指數排名中第一次躍升到了第10位。
可見,版權創新加速推動原創IP生態培育開發與轉化,把文化資源優勢轉化為文化發展優勢,極大增強了文化創意產業的質量效益和競爭力。
版權+產業
萬物生長都有規律,版權保護是保障內容生態生生不息的第一法則。
走進版博會的山東展廳,菏澤市巨野縣的工筆牡丹花格外引人矚目。巨野縣是“中國農民繪畫之鄉”“中國工筆畫之鄉”。目前,巨野縣已擁有8個繪畫專業鎮,50個繪畫專業村,56家基層畫院,書畫產業從業人員2萬多人,其中,眾多繪畫零基礎的老百姓在培訓下成為職業畫工,走上繪畫致富路。
巨野縣書畫院業務科科長林玥告訴中國經濟網記者,過去,畫工們最擔心的事情是自己精心創作出來的作品被人仿冒抄襲,辛苦的勞動換不來相應收益。近年來通過強化版權保護,顯著推動了當地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。
“自實施版權登記政策以來,該縣已有510余幅作品成功注冊,有效遏制了作品的非法復制,促進了文創產品的創新與多樣化,畫作也從單一的作品價值衍生出許多文創產品,例如牡丹瓷、牡丹絲巾和牡丹華服等幾十余種,走進了千家萬戶。”林玥說,“去年整個產業的綜合產值達到了45億元,在國內市場的占比達到80%,作品銷往全球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。更重要的是版權激勵了創作者進行創新,畫工們更加敢于投入創作。”

漢服 中國經濟網記者成琪/攝
對于同處菏澤的曹縣來說,其漢服產業也經歷了同樣過程。曹縣通過創新版權保護機制,在漢服領域實現了顯著成績。從設計人才引進、版型設計到確權實現,設立了產品研發基地,加強從研發到版權登記的保護。這些措施有效減少了盜版,提升了正版漢服市場占有率。“現在曹縣漢服占有量已經占到全國漢服市場的半壁江山,超過了50%。如果沒有版權保護的話,不一定能達到這么好的效果。”山東省菏澤市市委宣傳部管理科科長秦曉鋒告訴中國經濟網記者。
據悉,2023年曹縣漢服的網絡銷售額是72.15億元,通過版權保護,2024年漢服的網絡銷售額達到120億元。2025年1到9月份,漢服的銷售額是86.19億元。版權保護的實施帶來了顯著的經濟和市場影響力。
在淄博展臺,三個漂亮的中國傳統錢袋子造型的琉璃一下子吸引了記者的目光。淄博王凱睿智琉璃有限公司綜合總監胡穎告訴中國經濟網記者,淄博琉璃主做的是手工琉璃,基本上都是十年二十年的老師傅手工作品,“不僅有手藝,還有創意。”之前部分原作創意被抄襲模仿,導致手工琉璃產業遭受沖擊。不僅威脅到工匠們的生計,也影響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。
“版權是保護工匠創意和手工藝價值的關鍵,有效防止了未經授權的復制,為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價值提升提供了支撐。”胡穎說,“因為版權一旦確定之后,師傅們的創意就受到保護,此外,當我們的琉璃面向國際市場的時候,因為有版權證件附在出口單上,不僅促進了中國設計的海外銷售,同時還避免了文化與版權的雙重流失。”

琉璃錢袋子 中國經濟網記者成琪/攝
胡穎以錢袋子為例告訴記者,在中國人眼里,錢袋子就代表著財。雖然老琉璃的工藝技術國外也有,但我們注冊了形狀器型版權,他們即使有手藝,即使知道怎么做,也不能在市面上流通,想要這個產品的話,只能從中國進口。不僅提升了產品在國外市場的正規購買渠道,促進了稅收和產值的增加,還對企業的國際市場拓展和文化遺產保護產生了積極效應。
正如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總干事鄧鴻森所言,“在創意重生的過程當中,版權厥功至偉,版權使得創作者能夠保持對其創作內容的控制,同時創新者有動力去尋找方法將這些內容帶給新的受眾和新的市場。”
版權+人工智能
本次版博會一大亮點就是人工智能的加入。機器人現場寫書法、表演架子鼓、彈古琴......人工智能在重塑創作、傳播和消費同時,也提出了關于署名權、所有權、獲酬權的挑戰。人工智能生成內容可版權性、權利歸屬、侵權責任等問題在現行版權規則中沒有現成的答案,如何在智能化條件下保護和運用好人類智力成果面臨挑戰,業界尚無共識。

機器人在表演打擊樂 中國經濟網成琪/攝
在本次版博會上,業界專家對這一話題也展開了討論。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原校長、文瀾資深教授吳漢東指出,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現,可以說是對人類社會的影響是全方位的,生成式在有些領域是顛覆性的,其中在著作權領域改變了人類智力勞動創作的方式和樣態,簡單來說就是人機合作、人機共創是現在和未來一個大概念的世界,由此引起著作權法兩個方面的問題,首先就是主體性問題,說到底智能機器是機器還是人?其次是AI生成的內容包括了文本、音樂,也就是聲音、視頻代碼,這些東西具有一種智力成果的外觀,能不能得到著作權的授權保護?
吳漢東認為,我們必須謹慎,讓人工智能不僅可用,更要可控,因此他的觀點是還得堅持人類作者中心主義的原則,機器參與創作,是一個既成的事實,但是不可能和人一樣取得作者的權利主體地位。此外應該秉持一個謹慎的開放的立場,也就是必須讓著作權法對AI生成作品以適當保護的空間,首先AI生成的作品必須具有智力成果的外觀,同時要有人類作者對AI生成的內容有創作性的控制,或者是有實際性的貢獻,按照美國版權政策所宣告的那樣,AI純粹生成的作品,無以版權,但是輔助性創作是可以進行版權登記的。
埃及知識產權局局長Hesham Azmi則認為,人工智能絕不應削弱人類創造力的價值,相反必須作為放大人類想象力的工具,為此應設計能夠達成適當平衡的版權框架,保護創作者促進創新并確保合理使用,同時關注文化遺產在人工智能訓練數據集中的使用。“我們努力使知識產權不只是一種保護體系,而是一種創造文化、一種重視原創和創新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,版權不應當是技術進步的障礙,而是相反,也就是負責任創新的基礎,我們面臨的挑戰并不是人工智能和版權能否共存,而是我們如何設計制度框架,使他們在倫理上公平的和可持續地相互補充。”
“總的說來,我以為現代著作權法在發展、要變革,一方面要保護傳統的文化資源,第二個要關照現代的AI生成作品,也就是在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過程當中,我們既要有制度理性,更要有科學智慧。”吳漢東說。(中國經濟網記者 成琪)